瑪魯莎&奇跡生活

*原創禁止轉載*

《城市‧塔羅‧占卜師－潘》

沒有人喜歡孤單，
所以那個男人選擇在城市中與不同的女人作伴，
我不以為然：「所以，你認為你很懂愛？」
男人啜飲一口咖啡酒，搖晃：
「不，我想在這世界上沒有人了解真正的愛是什麼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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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日，天氣並不是很好，總不時的下起毛毛細雨，但，我喜歡。
待在這城市角落裡，聽著靜默的雨絲聲，遠望城市那端的人群來往，
霎時，一股不知名的聲音進入我空白的腦裡，『踏進這今日寂靜的城市吧』。

我一向相信命運的潮流會讓人的際遇產生改變，
我笑了笑，便將小桌椅收起，遠離一如往常的城市角落處，踏進今日被細雨沉浸的人潮中。

走在漫雨的街上，路人很少。
我喜歡被雨絲沁濡的感覺，原本正要抬頭望天空，但卻被轉角的一間咖啡館吸引了目光，『寂寞貓』。

「寂寞貓？真有趣的名字。」被這特別的名字給吸引，我推開咖啡色的玻璃木門，緩步走進。
「叮噹！叮噹！」我拍拍身上的小雨珠，走進咖啡館，看去，一片溫暖的色調調和在這，然沒有客人亦沒有任何招呼，只有木門上的鈴鐺響聲，代替了服務生的歡迎光臨。我走向檯，裡頭一個年約40的男人正埋首於村上春樹中：「請問…」這男人應該是老板吧。

男人聽到我的聲音後便抬頭看我，一個職業的笑容：「客人啊？要喝點什麼？」
我微笑：「拿鐵。」語畢，便找了個有窗戶的角落坐了下來。是的，一個能細看人們每處的角落。

人是種有趣的生物，因為他們有著獨特的思考與想法，使他們能夠駕馭其他生物。然，神是公平的，在給予一樣無人能敵的優勢的同時，他也會順勢放上一個難以去除的缺點。所以，人有了思考同樣也有了煩惱。

陣陣咖啡香從吧台傳了過來，我慵懶的望向偌大玻璃窗外，細雨醞染著天空的灰以及路人的蹣跚腳步，我喜歡這樣的寂靜。

「叮噹！叮噹！」木門上的鈴鐺聲又響起，看來有另外的路人也跟我選擇了相同的咖啡館，也許跟我一樣，是因為他的名字而來。

「咖啡酒。」一個男人、一股具有磁性的聲音。
男人在話語之後，接著一陣腳步聲走向我所處在的角落。
「我可以坐這嗎？」抬頭，一個穿著襯衫，臉龐秀氣的男人正對著我說話。
我望向四周圍，店內，桌椅空曠一片：「這算搭訕？」
男人微笑，並且坐在我面前自我介紹：「我叫潘。」

身為一個占卜師，我自然的看著他的雙眼，因為我知道眼睛不會騙人：「找我有事？」
潘與我眼神交會，不一會兒，轉望沾附雨滴的玻璃窗外：
「有次，我從bar-blue 離開後，女友打電話給我，我們約在一個可以遙望城市喧囂的天橋上，談話。
談話的過程，我的目光被坐在幽暗角落裡的你給吸引，我好奇的思考著為什麼一個女人會這樣待在這麼偏僻的角落中。
女友發現我的心不在焉，順著我的眼神望去，她也看到了你。她說她知道你是誰，你是一個在都市中流傳著的神祕占卜師，喜歡在城市角落裡等待客人上門。」

「客人，咖啡。」這被我認定是老闆的男人，中斷了潘的話，將兩杯熱騰騰的咖啡放在桌上後，接著像是怕打擾到我們一般，默默離去。

我端起桌上冒著熱氣的拿鐵：「所以？」 原來我已經變成了都市怪談了？
「所以，我想知道身為占卜師的你是否也能解開我的疑問。」

聽到潘的回答，我停了三秒，噗嗤的笑了出來：「原來如此，我還以為被搭訕了說。真可惜，我從沒被搭訕過呢，害我開心了一下。」潘聽到我這麼說，也笑了。

我知道這男人，他是那天讓『37.9度真情指數』破了收視率也同時讓這節目被腰斬的特別來賓－老潘。
原以為這男人是看到不錯的女人就想撘訕，看來似乎並不完全是如此。現在的他跟在節目上時的感覺不太一樣，臉龐充滿了寂寞神情。

「不過，你還真厲害，能找我找到這種地方。」我啜了口咖啡：「說說你的問題吧，若我能幫你的話，就盡量了。」心想，這般戲劇性的相遇或許就是那股命運的潮流也不一定。

潘將手機關機，接著拿起桌上的咖啡酒，臉帶上幾分笑容：
「至今，我認識很多女人，分別跟他們交往。
很多人認為我很花心，說我是油嘴滑舌的老潘，甚至是愛情騙子潘。
但實際上，在這些交往的過程，我不斷的在他們身上找出屬於他們的美麗特質。所以，我從不認為他們與我交往之後失去了什麼，反而還覺得給了他們愛與自信，同時還有肉體與內心的滿足。」

以人的角度來說，的確，沒有人喜歡孤單，
所以潘選擇與不同的女人作伴，我能了解，
不過，對於這種排解寂寞的方式，我個人還是不以為然：
「所以，你認為你很懂愛？」
潘啜飲一口咖啡酒，搖晃：
「不，我想在這世界上沒有人了解真正的愛是什麼…
人與人之間原本就都是陌生人，能碰觸出火花，那也不過是順應著命運的潮流讓彼此間多了羈絆，讓彼此蛻變成另一個人，就像蝴蝶一樣。但，那不是愛，至少我是這樣認為的。」

我看著潘：「基本上，如果你認為給予滿足、去除彼此的空虛是種愛，那麼它就是種愛。」
「什麼意思？」潘感到疑惑。
「任何事物的定義，都是由人任性的思想所給予，愛，也是一樣。
有人認為承諾是種愛；有人認為愛撫是種愛；有人認為給予是種愛…反正只要是人所認定的，那麼它就是愛。」
「只要是人所認定，那就是種愛？我不懂。
如果就像你說的，只要是人所認同那就是種愛。那麼家庭暴力難道也是種愛嗎？」潘看起來不太信服我所說的。

「我要先糾正你，剛剛那些話不是我說的，而是是事實本就如此。
人一生下來就擁有了天生的優勢－智慧，但也因為這樣的智慧讓人多了許多煩惱，並且有了很多扭曲的行為。如同你剛剛所說的家庭暴力。
或許你會認為這是種對於自己行為的正當化而強辯，但你可以回頭看看那些願意承受家庭暴力的人內心想法是什麼，除了以家庭、內心害怕為由之外，還有的就是因為她愛他或他愛她。
因為愛，所以她或他寧願受到不平等的待遇甚至是傷害也不願離開。
而這就是唯一在人類世界中才會出現的，一種內心扭曲的獨特情感。」

「你的意思是，就算是這種心理扭曲的人，他也有愛人的資格？」
「我說了，只要是人所認定，那就是。差別就只在於，在社會的觀感中是否被大部分人所接受而已。就像你一樣。」
「我？」

我拿出了放在包包中的塔羅：「來，抽牌。」若想徹底深入潘的內心，或許我必須借用這副工具。
潘看著我手上攤開的78張牌，遲疑，抽牌－【隱士】

看著【隱士】，我莞爾：
「你若問我什麼是愛人的資格？那我可以告訴你，只要你還活著，還呼吸著空氣，那麼你就有這個資格。
上天給予人的時間是相同的短暫，相對的，因為短暫所以讓人了解到必須珍惜。
或許在命運的潮流間，你順著態勢與人相互羈絆，漸漸的讓你感到似乎不那麼寂寞了，但這卻也使你永遠無法了解在你生命中，對你而言的重要意義是什麼，甚至是你所說的愛人的資格。

寂寞是種奢侈。就如同我，總愛在都市外的角落裡享受孤獨、細看人生。對我而言，那是種不可多得的享受。若你也能在一個人的時候，品嚐這種時間，或許你會慢慢了解，你所想知道的答案是什麼。」

潘默默的看著桌上那失去畫面的手機，思索著。

「我要告訴你的是，孤獨並不痛苦，痛苦的是你在生命中不斷尋求不孤獨。
我想，或許是因為你認為面對真正的自己比虛偽的面對其他人還困難吧。
不過你還是必須認知，當你面對孤獨以及內心的自我時，那才是最真實的時間。
最後，回歸到愛人的資格這個問題，我可以告訴你，若你沒有辦法真誠的面對自己，或許到這輩子過後你仍舊沒有答案。」

「我總認為，無論現在知不知道生活的真正意義是什麼、愛人的資格是什麼，都沒關係，因為總有一天這個答案一定會揭曉。」潘的表情似乎有些變化：「但是最近我突然恐慌了，我不知道，那天何時會來臨，也許等我老了的那一天，它才會出現…」

我反問：「那麼，你希望在你結束這輩子的前一刻，才知道你整個人生的意義？或者到離開之前你都還不了解？」

潘沉默。

兩人不再話語，我在消逝的咖啡香中，享受寧靜的片刻。

看著窗外，細雨已經消失，轉而成為一個帶著彩虹的陽光，我，微笑了。
「你可以慢慢思考。而我可以先給你個答案，接下來你能不能接則受是另一回事。
雖然你說你不知道什麼是愛，而你也認為人與人之間相互交往並不見得就是愛。但在你的行為當中卻透露出，讓那些與你在一起的女人找回自信與美麗特質，甚至是滿足了彼此肉體與心靈上的空虛，就是種愛。
而或許很多人無法認同你的行為，但至少在你內心的潛意識是這麼認定。

人總有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自己，你也一樣。在寂寞當中尋找一種讓人蛻變的情感，不過你看看外頭。」我指向諾大的玻璃窗外。
「太陽他帶著彩虹出現在細雨過後，同樣代表著人生也可以如此。人總有一天會在陰霾之後看見自己不一樣的未來，感情也是一樣。
你問人有沒有愛人資格，那我要跟你說，每個人都有自己一套愛人的方式，當然也都有資格愛人，只是在愛人之後，你是否有勇氣去面對接下來的責任。」

「責任？愛人需要責任？」潘驚訝、不解。

我起身，再丟了個問題：「愛人不需要責任嗎？」微笑。
潘又沉默。或許他無法理解我所說的責任是什麼。

我慢步走向掛著鈴鐺的木門，『叮噹！叮噹！』
「這杯咖啡就讓你請了！當作是占卜代價。」或許我該跟他說，平常的代價可是壽命一年，來增加這都市傳說的強度，呵。

潘坐著，沒有動靜。他已經陷入了我所給予的問題。

真好，喝了個免費的咖啡、享受了個寧靜的下午，最重要的，遇見了個有趣的人。
走出【寂寞貓】，雨停了，這又是一副城市景象，人群、車潮、吵雜聲。

人真是特別的生物，煩惱總是一個接一個，從未停止。
然卻也因為如此，我才能待在角落當中等著陷入煩惱的人們上門。

踏著潮濕的人行道，我又再度走回遠離城市的角落，
當個在幽暗一角等待客人上門的神祕占卜師，
亦或是，一個怪異的都市傳說？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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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記：
潘對於我所給予的答案還是無法理解，
所以，我想，也許這又是下個故事了？